第232章 :争河桥慷慨多悲歌(四)-《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——高澄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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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眼看着宇文泰一人纵马奔向阵前,向着高澄而去,赵贵在西魏军中再也镇定不下去了。如果让他必定要在宇文泰和元宝炬中间选择一个人,他自然是要选择宇文泰。万一宇文泰在这一刻有死无生,就算他跟着皇帝元宝炬回了长安,西魏的前途如何他也可以想见。宇文泰早就是他的选择,现在是他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时候了。

    有死而已,赵贵毫不犹豫地也扬手一鞭,催马上前。

    没有配重甲的战马对这一记鞭子格外敏感。而战马飞奔而出的时候,赵贵目中余光一扫之际,惊愕地发现,他身后侧的皇帝元宝炬竟然先他一步已经策马而出了。

    其实赵贵无法得知,当元宝炬扬鞭纵马奔出时看到赵贵同样有此举,他也是心中惊愕的。比起赵贵的惊愕来,元宝炬更多一点的是心寒。赵贵首先是大魏的臣子,其次才是丞相宇文泰的部属。在这个危难时刻他却失了臣子之德,弃天子而保丞相。不过这个念头只在元宝炬的心里一闪而过,来不及细想。

    西魏军个个惊讶地看着皇帝和骠骑将军坐骑也飞驰入阵前。两军对垒,阵前东魏大将军高澄以一敌三,他面前是西魏的皇帝元宝炬、丞相宇文泰和骠骑将军赵贵三个人。

    “丞相怎么不告而别?是长安有什么急事吗?”高澄那一双幽深的绿眼睛把宇文泰、元宝炬、赵贵三个人都扫视了一遍,独向宇文泰问道。他没再看元宝炬一眼。这问候像是特意来送行的,而不是来索命的。

    “大将军是一国之宰辅,怎么也言出不行?这岂不是让人看轻了?”宇文泰的意思是,高澄曾与他约定为期三日之后攻城,但是高澄却违背了他们之间的约定。他忽然觉得高澄越来越像他的父亲大丞相高欢,那个在建康初相识的神采飞扬的少年永远消失在他的记忆里了。

    “丞相有此一问,真让我有锥心之痛。”高澄也演不下去,满面怒意道,“澄以丞相为兄弟,故与丞相有此一约。是丞相使计在先,澄应变在后,丞相还要有此一问,让澄何以面对天下?”他缓了缓,有点痛心地又问道,“其实一开始丞相就是假意约定,以三日之期为因由牵制我,只为静待援军,是吗?”

    那样一双美丽致极的绿眼睛,含着伤感时简直让人无法抵御。连宇文泰身侧的元宝炬和赵贵都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了。伤感是真的,理由却未必只是因为宇文泰违背了三日之约。

    从建康相识,约为兄弟,再到今日,高澄和宇文泰两个人分别成了分裂之后东魏、西魏的擎天柱石。两魏一样是天子为傀儡,权臣掌国柄,但是两个人之间再也回不到建康初识的时候,再也做不成单纯的兄弟了。国之大政各自在手,各人的命运必将趋从于天下大势。他们谁都不能再做单纯的自己了,是不是依旧为兄弟,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。

    “大将军亦如是,不是吗?黑獭待大将军从来便是兄弟,既便今日也是如此,日后不管天下大势如何,大将军在黑獭心里总是兄弟。既为兄弟,所以才彼此心照不宣。”宇文泰虽未动,已经握紧了腰间剑柄。他所能交付性命的,是社稷一统,平治天下。

    “丞相刚才不觉得那土山眼熟吗?”高澄忽然笑问道。但这个时候他眼眸中已经有了杀气。

    “大将军不必顾左右而言他,若是想取我宇文黑獭性命便来取,若要我随大将军去邺城,恕难从命。”宇文泰反倒心里不想什么了。前后无援,只有靠自己。十八岁身负家破族灭之仇,从代北武川草原,一直到今日,他所依靠者也唯有自己。

    “也难怪丞相忘了。诱出帝西奔长安,那是丞相得意时。”他忽然瞟一眼元宝炬,“听说南阳王急着回长安娶柔然公主为新妇,可曾还记得旧人?”

    元宝炬大惊,柔然部马上要送公主入长安和亲,这事高澄是怎么知道的?高澄所提“旧人”不就是指被废的皇后乙弗氏吗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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